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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ISFF现场实录|NEUTRON中片《别(Fade)》映后谈


NEUTRON中子 中片展映单元

《别》映后谈


导演:叶星宇《别》(Fade)

1995年生于陕西榆林,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。

主持人:佟珊

摄影:魏然

文字整理:宋飞雪

校对:叶星宇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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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ISFF现场



Q&A



主持人:

今天叶星宇导演特地赶到上海参加这场映后,欢迎导演跟大家交流。(掌声)这也是叶星宇第二次来北京国际短片联展,他之前有一部充满讽刺意义的电影——《正常》,大家可以留意一下,如果未来有在上海做放映的话,大家也可以来看。


今天大家看得都挺开心的,可能有很多想要跟导演交流,我看到最后也很感慨。导演特地赶来,来到这个场合跟大家交流,我也特别有感触。因为可能对我们来说,我们看的是一个不到75分钟的片子,但对导演来说这是跟一些朋友相处几年的一个记忆,是能够从拍摄对象身上反观到自己成长过程的一段时光和记忆,所以我就先抛砖引玉地问一下,是怎么开始拍这几个人的?我也知道这个片子有一个40分钟的短版——《奇妙现场之旅》,那短版和长版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?


叶星宇:

我(17年)之前听说唱比较少,因为我印象里国内的说唱词写得不太好,贼中专那种,然后听到刘柄鑫,他是陕西人,他和我们榆林的怪咖音乐厂牌合作了一个曲目,我听到刘柄鑫的部分,觉得词非常得不一样,接着我就点进去听他的歌,我觉得写得真好,尤其是他那首15分钟的歌,写到了我心坎里的感觉。正好他们认识,于是朋友托朋友,我就想能不能拜访一下。当时是17年的春节,我在榆林,坐火车到宝鸡和他见了一面,聊得挺投机,然后我就说能不能拍一下,也不一定拍多久,就可能拍到你火,他说可以,然后就开始拍了。关于短版和长版,短版是刘柄鑫和Frab D在2017年暑期巡演的一个记录。他们俩去了《中国有嘻哈》第一季,那时候说唱市场非常好,他们做巡演,(像片中那样)7张票的巡演,我就跟着拍了一下,把巡演的过程做成了一个40分钟的小片,拍完这个之后我就上学了,刘柄鑫很快也加入了Nous Underground。长版是后来我上学的这两年拍的,寒暑假、国庆节,在我做毕业作业的最后一年又集中拍了半年。短版主要是给他们做的,就显得比较帅,没有长版里的这些“生活琐事”。


主持人:

明白。我也想问一下你怎么处理跟拍摄对象的关系?我觉得里面有些内容还是蛮私密的,他们有看过这个版本吗?


叶星宇:

看过。怎么处理,就是做朋友,交往。因为我在这之前拍了一个城中村拆迁的老头的事儿,那时候他80多,我刚20出头,又是一个学生,人家根本就不把你当回事,他又是一个村民,就毫无对话交流可言,对话成本非常高,拍得很不愉快。那时候是学生,还抱着一种我要进入底层、关注底层去拍摄拆迁的心态,但人家跟你根本不在一个话语体系里面,所以我觉得很难受,我就想拍得愉快一些,我就拍我喜欢的、认可的、同龄的朋友。其实这样的关系应该是最好处理的关系,就做朋友就可以了,我们也没什么金钱往来,大家都是很好的朋友。


主持人:

好,我们开放提问。


BISFF现场


观众1:

其实这个片子有很多笑点,我想问一下导演,你在剪辑的时候会去想观众的反应吗?


叶星宇:

会。


观众1:

你觉得该笑的地方我们是?


叶星宇:

都笑了。所以你们,咱们这个,都还行。


观众1:

你觉得如果这个片子的拍摄周期再长些会更好吗?你怎么决定这个片子的剪辑,怎么决定剪到哪个阶段该结束?包括你说要拍到他红就不拍了,正如片中所说,玩笑话里面也有一些真话,我想知道你的想法。


叶星宇:

我上学学的是纪录片导演,用的“直接电影”的方法多一些,我不太介入,虽然在这个片子里我有把自己的存在稍微放强一些……所以我不知道大家看到的是否和我一样。片名叫做《别》,别就是有一个过去和现在,后来我感觉好多东西都变了,那变化后就会是一个很长期的状态,我把这个变化拍出来,就可以告一段落了。


主持人:

我追问一个问题,你刚才也提到了,你学的是纪录片创作,用了很多直接电影的手法,所谓直接电影,就是导演要做墙上的苍蝇,不介入,甚至不跟你的拍摄对象有任何交流,但是你其实最后选择剪入了很多和他们对话的片段,你怎么把握这个度?以及在这个影片里面呈现了你跟他们的关系,为什么要放入这个关系?


叶星宇:

还是回到刚刚我说的拍拆迁老头的时候,当时我在剪辑上做一个什么事,就特傻的一个事,就是大家说话都会有“嗯嗯嗯”这样的回应,我就想把这些“嗯”全剪掉,才显得直接电影嘛。(观众笑)但你知道剪掉一段音频需要做大量的修补工作,就跟打补丁一样,有的时候补丁还没法打,因为我的“嗯”就嗯在他的话上。(观众大笑)如果抠他的话,我可能要从其他的地方抠一个同样的话放在这个地方,天呐我就觉得巨傻,我觉得不能这样,如果按照直接电影的准则去做,那这个电影做出来会很怪。


后来我也看了一些更新的理论,直接电影只是一种拍摄方法或者倾向,而不是说我们要纯粹的把自己剥离出去,这个也不可能做得到。再有一点,我其实也是在场的,我和他们,我的摄影机,我的存在,我给他买茶,这些都是存在的事儿,我应该在里面,我应该给自己一个位置。


BISFF现场


观众2:

您好!我注意到您的片名是《别》(Fade),影片里有一个令我印象很深的片段,是一个墙的闪现,我就很好奇,因为过去了30载这个墙还在,这可不可以理解为,热血的年轻人特别有劲、特别莽,然后他经过了一些现实的磨砺之后,以一种比较有特色的方式成长了,他告别了过去的年少的自己,还是说您对取这个标题——《别》(Fade)有另外的深意?


叶星宇:

对,这就是其中的一个意思,然后“别”还有一个意思是“不要”,(片中我说)我觉得我和他的状态挺同步,他的挣扎就是我的挣扎。


观众3:

导演好,主要是有两个问题想请教一下您。第一个问题是您拍摄的时候会积累非常多的素材,想问一下您对于素材的选取是有怎样的判断?第二个问题是对于画面的拼接,比方说上一个画面是在演出,下一个画面就是狗叫,这种画面您是怎么去进行操作的?


叶星宇:

纪录片这个东西怎么说,拍到最后处理它的形态应该像雕塑一样,是选择不要什么。素材的选取,我不要太无聊的,也不要跟我的表达没太大关系的,比如他有很多喝酒的戏,还有很多更好玩的,我都没剪进去,因为我觉得的好玩必须得有好几重意思在里面,这个是我选素材的一个标准,它不能是单薄的,它得有好几个点。然后剪辑的话也是,我剪这一段,就是没有比它更合适的了,包括一些趣味点也是。


观众3:

我注意到在您的剪辑中会有这样的情况,就是后一个画面的事情出现的时间其实是在这一个画面之前。


叶星宇:

对,比如Frab D讲他回来乌烟瘴气的那一段,我觉得也是那样剪起来比较好玩,回溯一小段,做一个喜剧的感觉。


观众4:

导演好,想问一下您是用什么样的设备拍的?为什么是这样的摄影风格?因为我觉得这样的风格离被拍摄者很近。


叶星宇:

设备是手机还有两台半专业的相机。17年那会儿刚开始也不太懂,我就在咸鱼买了一个二手的索尼的设备,买过来就坏了,就是对焦老坏或者光圈咔咔就变了,所以有些剪辑还要遮一下(这些问题)。然后我赶紧把它退掉,买了一个新的,大家以后不要买二手的相机啊,后面换的是索尼A7M3,机头麦克风,简单灵活的设备。


观众4:

所以当时是相机上面加麦克风这样去拍的吗?


叶星宇:

对,有的时候没有时间去开相机,是拿手机去拍的。其实我比较注重我要【拍到】,但是17年前拍的确实晃,那个确实不好。然后中间有一段刘柄鑫在出租车上哭,那个是DJ拍的,因为当时我的电池落在另外一个地方,我打车去拿,DJ就拿起自己的手机拍,他是竖屏拍的。



《别》剧照

观众5:

导演好,我感觉你拍的这个片子特别好看,才华横溢,很多方面都很难复刻,有天时地利人和的感觉。前段时间的一部电影《宇宙探索编辑部》也像是纪录片,我感觉您的这个也很好笑,但好像不能上院线。我感觉幽默感是一种很稀缺的品质。


主持人:

推荐你看他的《正常》。


观众6:

您好,我也比较喜欢Hip-Hop文化,片子里有一个场景,可能是在比较早期的17年的时候,就是刘柄鑫和Frab D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聊天,我想问那个场景你在拍之前有预设吗?


叶星宇:

没有,这都毫无预设,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事情走向,你说的那是他们在写歌词,我就把摄像机放在那,那一段应该是拍了有一两个小时。


观众6:

你在前期不会做一些脚本对吗?


叶星宇:

不会,但是我现在干活就需要做一些,所以确实这也是挺珍贵的。现在是个活儿都要策划是吧。


观众6:

看完这部影片,其实我感觉你说话跟刘柄鑫是有点像的,怪不得你们能成为朋友。我还想问你刚刚也说后期不太想拍他了,那在这么久的接触过程中,他后来的发展,他的人生的变化,会不会引起你心里面的一些情绪?因为他可能没有像你一开始接触他那样去发展,你会感到是悲伤或者同情之类的吗?我其实想主要想知道的是,这个片子,片子里拍摄的人物,还有你们告别的结局对你会有影响吗?


叶星宇:

会,当然会。我们也不是告别,只是我不拍他了,但我们还是非常好的朋友。然后他现在出的歌,有一些歌我觉得还是挺好的。这个片子我毕业的时候剪了70多分钟,后来又剪,加长到80多分钟,再后来我自己学达芬奇又重新调了一遍色,其实我一直在看这个片子,就会有很多感慨,我后来也看到其实好多场景都在对应,包括Frab D的变化,我们每个人都有太多的变化,太感慨了。今天没有刘柄鑫的粉丝对吧。


主持人:

对,我看到结尾你对他的处理,虽然他看似是妥协了,但是你还是给了他一个很温暖的结局,他牵着伴侣的手。


叶星宇:

对,但他和这个伴侣已经分手了。(观众笑)


主持人:

好吧,那他没有你幸运。因为叶星宇导演已经结婚了。(观众哇)所以我觉得这里面其实有很多导演自己的影子,就是人从年轻时候的状态慢慢到中年的状态,是有伤感,但其实也是有一个温暖的结局的。因为我们这个展也是免费为大家开放的,所以我们也没有办法cover导演的差旅。


叶星宇:

不,如果不是在北京国际短片联展的话,可能其他地方不会放这个片子。


主持人:

谢谢导演,也谢谢大家,因为时间限制,交流到此结束。(掌声中结束)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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